周阔、时运通（吉林大学）、曲植（北京大学）、郜栋玺（南京农业大学）

《地方政府债务治理与民营企业新质生产力——基于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的考察》，《经济评论》

2024年第4期

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科技创新日益成为国际战略博弈的主要战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虽然我国数字科技事业发展取得了长足进步，但数字经济还存在大而不强、快而不优等问题，一些关键数字技术仍然受制于人。从实践来看，民营企业凭借其敏捷性、适应性和灵活性的优势，正在关键数字技术创新领域展现出更旺盛的发展活力和更强劲的市场潜力。民营企业家敏锐的创新意识和前瞻性思维为其洞察数字技术发展趋势提供了机会窗口，敢闯敢试、勇于创新的品质特征是民营企业推进关键数字技术自立自强的强大精神动力。可以说，民营企业已逐渐成为中国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的先锋队和排头兵。然而，民营企业客观上面临着资金周转困难、融资渠道单一、信用评级低估、固定资产与抵押物不足等融资困境，长期融资需求得不到充分满足这一难题，已成为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过程中的最大“梗阻”之一。那么，如何锻造民营企业在关键数字技术突破方面的潜能，并为民营企业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和发展积极注入新动能，具有至关重要的现实意义。

近年来，不断累积的地方政府债务引起了中央政府的高度关注，防范化解包含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在内的重大系统性风险被列为打好三大攻坚战的首位，“十四五”规划更是将稳妥化解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提升至国家金融安全战略层面。作为一项调控宏观经济运行的重要政策，地方政府债务治理行动持续深化，为显著改善民营企业现金流充裕度、充分释放金融市场资金流动性、有效促进民间投资健康发展提供了坚实基础和重要保障。从理论上讲，地方债管理体制改革加强了债务治理监督力度，能够有效缓解民营企业面临的流动性约束，进一步激发其关键数字技术创新能力。那么，地方政府债务治理是否能够有效促进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为企业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提供动能？如是，流动性约束缓解效应能否构成驱动民营企业突破关键数字技术的必要前提？这种流动性基础又将通过什么具体渠道对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和新质生产力发展发挥赋能作用？

基于此，本文以2008—2021年中国Ａ股主板民营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以地方债管理体制改革为准自然实验，系统考察了地方政府债务治理对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的影响。如何识别和刻画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是首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本研究借助于国家知识产权局于2023年推出的《关键数字技术专利分类体系（2023）》，依据文件提供的国际专利分类号（IPC）和分类关键词识别企业关键数字技术专利，既能发挥IPC分类信息在准确刻画关键数字技术突破水平方面的识别优势，同时，采用国家知识产权局官方统一的划分标准筛选关键数字技术领域的专利也保证了识别过程的科学性、统一性以及可重复性，服务中国特色经济问题研究。

研究结果表明，地方政府债务治理显著促进了民营企业关键核心数字技术突破。机制检验发现，流动性约束缓解效应构成了地方政府债务治理促进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的必要前提，其所引致的人力资本效应、信息资源效应、数字战略效应又构成与之相关的重要渠道。异质性分析表明，这一促进效应在财政压力较大、银行竞争程度较低、教育投入力度较高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较弱的地区以及高新技术行业更为显著。进一步讨论发现，地方政府债务治理对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效率和高质量发展水平有显著驱动作用，而以公共数据开放和审计质量提升工程为代表的债务治理监督政策将发挥与地方政府债务治理的协同作用效果。本文为地方债管理体制改革的数字创新效应提供了来自微观企业的经验证据，为进一步掌握发展数字经济自主权提供了理论支撑和有益参考。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启示：第一，使出“连环招”，持续纵深推进地方政府债务治理改革，建立防范化解地方债务风险长效机制，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对民营企业信贷资源的挤出。持续探索优化地方政府投融资体制机制，建立起更加稳定、可持续的化债长效机制。第二，激活“创新链”，加大资源资产资金盘活力度，激发民营企业创新活力，打造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的创新生态系统。地方政府应该进一步畅通要素流动渠道，为推动民营企业实现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疏解堵点，例如量身定制数字人才引进政策、加快推动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等。第三，打好“组合拳”，发挥政策协同联动效应，为民营企业关键数字技术突破纾困解难。地方政府应加强财政、金融、审计、信息公开等协调联动，发挥政策组合效应，引导撬动更多创新要素，精准支持民营企业实现关键数字技术突破，为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坚实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