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邑早（山东财经大学）、岳新茹（西安理工大学）
《数字技术何以促进企业劳动投资效率提升？》，《经济评论》2023年第4期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要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着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劳动力是企业生产经营的必备要素，是保证企业有效发挥竞争优势、促进国家经济增长的宝贵财富与必要投资，其投资成本约占全球经济增加值的2/3，具有极高的经济显著性。因此，提高劳动投资效率将有助于提升企业的投入产出效率，加快我国经济发展向质量和效益提升的方向转变。特别是近年来，我国面临着劳动力资源缩减的现实环境，明晰微观企业如何提升劳动投资效率对促进我国经济的可持续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现有研究主要从引入分析师监督和机构投资者持股等外部治理因素，以及提高会计信息质量和内部控制等内部治理因素的角度探讨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优化路径。但在新时代背景下，我们应结合时代特征和发展需求，进一步寻找优化我国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的其他途径。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指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数字技术所潜存的巨大价值也逐渐受到各行各业的重视，因此在数字经济时代下，企业的劳动投资效率能否得益于数字技术的发展，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研究问题。
理论上，企业的劳动力投资水平既取决于管理者的主观决策，又受制于企业的客观资源约束。数字技术能够在优化管理者信息决策、改善企业资源配置上发挥重要作用，从而有助于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提升。一方面，数字技术能够帮助企业管理者高效加工利用信息，迅速掌握市场动态，有效预测市场前景并准确进行市场定位，提高管理者利用复杂信息进行决策的准确度，从而提高管理者的劳动投资决策能力；同时，企业通过建立数字化管理体系不仅能够更好地实现组织间的信息交流和共享，加强企业的内部信息沟通，而且能够使企业及时发现潜在的内部控制缺陷，有利于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减少管理者代理问题。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既能够通过增加企业向外部传递信息的数量和质量降低企业与债权人或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改善企业财务资源状况，也能够帮助企业快速了解并选择优质供应商与客户等外部交易者，提高企业对交易对象资信状况、产品质量、市场情况等多维信息的动态跟踪能力，有效减少企业的信息搜寻成本、监督成本和协商成本等外部交易成本。
为验证数字技术对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影响、机制以及方式等问题，本文选取我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进行实证考察。研究结论表明，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劳动投资效率，并且这种影响主要是通过优化决策效应（提升管理者能力和减少代理问题）和提升资源效应（缓解融资约束和降低外部交易成本）来实现。进一步，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影响主要是通过优化企业的雇佣行为来实现，而对企业的解聘行为未产生显著影响。此外，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影响主要存在于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以及知识密集型企业，对资源密集型企业则不存在显著影响。
本文的研究结论能够带来以下几点实践启示：（1）劳动投资效率对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和市场竞争力具有重要作用。本文的经验证据显示，数字化转型有助于企业劳动投资效率提升，这意味着对于那些劳动力雇佣规模较大、成本较高，而劳动投资效率较低的企业而言，可以通过实施数字化转型进一步改善企业的经营效率，促进企业竞争力提高。（2）劳动力要素作为企业生产经营的必备要素，其成本投入具有极高的经济显著性。因此，优化劳动投资效率对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促进我国经济发展提质增效具有重要意义。本文的结论表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提升作用，主要存在于劳动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以及资本密集型企业中。考虑到上述三类企业既是影响我国资本、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的主要群体，又是促进我国国民经济发展的主力。因此，政策制定者可以考虑围绕数字化转型出台相关的产业激励政策，鼓励上述三类企业积极探索数字化转型，促进劳动投资效率提升。
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1）本文的研究从微观视角拓展了企业劳动投资效率影响因素的相关文献。劳动投资效率对于优化微观企业生产效率，进而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与效益具有重要意义，已有文献主要从加强企业外部监督、改善内部治理的角度来探讨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微观治理方式。与已有研究不同，本文从企业数字技术视角切入，考察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劳动投资效率的影响，相关结论拓展了已有关于劳动投资效率微观影响因素的研究。（2）本文的研究完善了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机制解释。在理论层面，本文从决策效应和资源效应角度，构建了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理论分析框架，并利用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展开相应的机制检验。本文的经验证据显示，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决策效应、资源效应提升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相关结论有助于加深我们对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劳动投资效率的作用机制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