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山东财经大学）、綦建红（山东大学）、孙小雨（山东财经大学）

《经济评论》2023年第3期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特别是基于我国比较优势变化，审时度势作出的重大决策。”其中，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充分释放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然而，长期以来，中国各地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市场分割和资源错配现象，导致国内区域间贸易成本较高，阻碍了区域间的贸易流动，不利于国内市场规模效应的发挥。

事实上，中国自冲破计划经济体制开始，就一直致力于打破地区分割、构建市场经济体系。但从实践效果来看，计划体制遗留下来的市场分割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针对这一现象，部分学者将其归因于政府与市场的协调问题，认为地方政府在“晋升锦标赛”压力下，倾向于按地区等标准制定不同的管理政策，实施地方保护、限制要素和商品流动，造成国内市场割据。基于此，在政府层面践行竞争政策基础地位，打破地方保护，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已是中国必然的政策选择。正是在这种背景下，2016年6月，《国务院关于在市场体系建设中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意见》提出，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以规范政府有关行为，防止出台排除、限制竞争的政策措施，逐步清理妨碍全国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规定和做法。作为规制地方保护和行政垄断的重要利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到底能否达到降低市场分割、促进公平竞争，进而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预期效果，仍是一个有待考察的关键问题，这不仅关乎中国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未来改革方向，也关系到全国统一大市场以及国内大循环战略的实施。

鉴于区域间贸易流通是实现国内循环的重要标志，本文以中国区域间贸易为落脚点，对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进行准自然实验，研究该制度对区域间贸易的影响效果和渠道，以期为进一步推进公平竞争审查制度改革、加快建设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提供政策建议。研究结果发现：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实施显著促进了区域间贸易发展，是构建国内统一大市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有效措施；究其作用机制，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能够通过降低地区市场分割、改善地区资源错配程度，促进区域间贸易的发展；在出口处于相对劣势的地区，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对其区域间贸易的促进作用更大。

本文研究对于明晰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未来改革方向、推动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第一，进一步推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深入实施。以公平竞争审查机制为内容，统一审查标准，规范审查程序，提高审查效能，细化和落实制度实施细则，完善竞争政策框架，加快清理纠正地方保护、行业垄断、市场分割等不公平做法和隐性壁垒，推动形成全国统一大市场。第二，转变政府职能，构建服务型政府。以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为依托，在政府层面践行竞争政策，强化政府的竞争中性原则和市场意识，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改善营商环境，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地位。第三，以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写入《反垄断法》为契机，夯实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刚性约束和法律基础，以此推动加快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第四，利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促进地区内外贸的协调发展。强化地方政府对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的双重利用，特别是对于出口处于相对劣势的地区，帮助地方企业抓住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实施和改革的机遇期，依托国内大市场的构建，开拓国内市场，构建新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