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福（华南师范大学）、叶永卫（上海财经大学），《经济评论》2022年第6期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特别强调，“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不断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因此，如何激励创新以及如果有效进行创新，将是实务界和理论界今后面临的重要课题。在上述背景下，作为推动国家创新战略实施的微观经济单元，实体企业被赋予了更多的责任。因此，学术界对企业的创新行为给予诸多关注。由于转型时期特殊的制度背景，中国企业存在不同程度的预算软约束现象，这对企业的公司治理造成了诸多负面影响，因而从理论上来说，预算软约束应该会对企业技术创新造成影响。然而，鲜有文献对此进行考察。

事实上，我国企业具有与我国经济总量很不相称的核心技术能力，其对外技术依存度高达50%以上。这令人不禁遐想，预算软约束在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中是否也充当了“负面”角色，从而导致我国企业相对较低的核心技术能力？基于对这个问题的探索，我们梳理分析了技术创新和预算软约束这两个领域的前沿文献。有研究发现，投资者对企业失败容忍度的增加有助于企业的技术创新。当银行与贷款企业之间存在预算软约束时，即使企业研发失败导致不能及时履约，银行通常也并不要求企业破产清算，而主要依靠“容忍”法则和“私下解决”的方式帮助企业脱离财务困境。由此，我们认为预算软约束实际上是债权人对企业更高程度的失败容忍，这种容忍不但保证了创新资金的持续投入，而且有助于消化创新失败，降低企业创新风险，从而激励企业更敢于进行具有高风险性的创新投资，带来更多的创新产出。此外，这种容忍的存在，使得债权人会通过各种方式（如“借新还旧”、延期还款）帮助企业度过财务困境，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企业面临的外部融资约束，从而有利于企业的技术创新。

基于此，我们理论分析认为预算软约束实际上是债权人对企业更高程度的失败容忍，这种容忍降低了企业创新面临的风险和融资约束，从而有利于企业的技术创新。我们利用2010—2018年中国上市公司面板数据对上述理论推断进行了经验检验，结果发现：第一，企业面临的预算软约束程度越高，其专利申请量越多，即预算软约束有助于企业技术创新。第二，相较于国有企业，预算软约束对非国有企业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更强。第三，预算软约束对企业策略性创新的促进作用要强于对实质性创新的促进作用。

本文研究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沿着前沿文献的发展脉络，本文研究了预算软约束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作用，并通过推导数理模型构建了预算软约束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理论分析框架；其次，前沿文献大多认为预算软约束会对企业造成诸多不利影响，本文则提供了预算软约束促进企业技术创新的经验证据，揭示了预算软约束在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方面的积极作用；最后，本文的研究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我国企业创新能力虽有所提升，但仍缺乏核心技术突破”的现象，这对于企业转型升级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结合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两个方面的政策建议：第一，提高对企业创新失败的容忍度。对于外部投资者而言，要容忍企业短期内的创新失败，适当延长资金的投入周期；对于企业自身而言，要建立和健全容错机制，宽容管理层在改革创新中出现的失误和错误。第二，在容忍企业创新失败的同时加强公司治理。在创新过程中，要将为推动企业发展的无意过失与为谋取私利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对前者予以宽容，对后者施以惩罚，以防止管理层利用信息不对称实施利益侵占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