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 封立涛（武汉大学经济），《经济评论》2022年第3期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在几十年的时间内完成了发达国家数百年的工业化进程，并通过工业化、城镇化和产业结构转型实现了经济现代化。与西方发达国家不同，中国的经济现代化具有两个特点，第一，中国的经济现代化依赖于内部经济改革而非殖民掠夺；第二，中国的经济现代化过程充分保障了低收入人群的福利，具有鲜明“共同富裕”色彩。因此，通过政策改革对低收入人群（以农民为主）实行再分配，是中国经济现代化过程中的重要步骤。

2005年取消农业税是一项重要的惠农政策，这一政策提高了农民收入和农业生产效率。根据张培刚先生的“农业与工业化理论”，由于农产品需求弹性较低，农业部门生产效率的提高会促进劳动力从农业部门流向非农部门，从而推动工业发展、城市化和产业结构转型。研究取消农业税在贯彻党和国家“共同富裕”理念的同时，是否促进了劳动力向非农部门和城市流动，对实现乡村振兴和更高水平的经济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将取消农业税作为“共同富裕”理念的重要实践，从工业发展、城市化和产业结构转型三个方面衡量经济现代化程度，通过构建一般均衡模型分析取消农业税对于劳动力向非农部门转移的影响，并基于2000—2018年中国2087个县（区市）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取消农业税显著促进了工业发展、城市化和产业结构转型，推动了经济现代化；且这一影响在不同的气候区和作物区具有异质性；取消农业税主要通过提高农业生产率、转移农村劳动力和扩大内需促进经济现代化。

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本文发现取消农业税不仅体现了“共同富裕”特征，而且对于促进中国经济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取消农业税一方面增加了农民收入、有利于“共同富裕”的实现；另一方面通过提高农业生产率、改变就业结构和扩大产品需求促进经济现代化，实现了维护公平与提高效率的有机结合。第二，本文发现农业发展是实现经济现代化和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径。由于农产品需求弹性较低，农业产出的提高会促进劳动力向非农部门的流动，而农民收入的提高则会增加对工业消费品的需求，从而从供给和需求两侧同时刺激工业的发展。

本文的研究启示为：首先，农民的减负增收是实现共同富裕和中国经济现代化的重要路径。未来应继续推进新的惠农政策，实现乡村振兴与更高层次经济现代化的结合。其次，在采取新的惠农政策时要根据各地区的气候、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程度制定合适的政策。再次，要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地发挥政府宏观调控和再分配的作用，实现“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有机结合。最后，以共同富裕为目标的惠农政策可以兼顾公平与效率，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进程中，要不断推出与时俱进的惠农政策，促进乡村振兴和农村农业现代化，为实现共同富裕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