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健  张晔  董晓林（南京农业大学），《经济评论》2021年第3期

近年来，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等前沿数字技术与金融交叉渗透、深度融合，中国的金融科技经历了快速发展，并已处于全球领先地位。金融科技是指金融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融合发展催生的新兴业务模式、新技术应用和新产品服务，并由金融领域的创新者和颠覆

者——金融科技公司所提供。金融科技的兴起不可避免地对传统金融部门产生一系列影响甚至是颠覆性变革，一方面，借助互联网理财、移动支付等金融产品和服务，金融科技从负债业务、资产业务、中间业务等多方面给传统银行业带来全面冲击，对商业银行产生负向挤出；另一方面，金融科技快速发展的经济后果不仅体现在冲击传统银行业的基础业务，同时也在新型业务、商业模式等方面为其创造了新的竞争机遇，对商业银行产生正向的技术溢出。事实上，金融科技对商业银行的影响，无论是负向挤出还是正向技术溢出，最终都将反映到银行经营绩效上。那么，金融科技总体上是提高还是降低商业银行经营绩效？金融科技对银行经营绩效的影响是否一成不变呢？

结合现实情况来说，近年来金融科技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的影响更多地体现在夺走银行长尾客户和加剧银行业内外部市场竞争两方面，整体上通过挤出效应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产生不利冲击。但是，作为技术驱动的金融创新，金融科技公司在与商业银行展开直接业务竞争的同时，也通过技术转让和业务合作等途径促进了传统银行业的技术升级与革新，对银行经营绩效产生正向的技术溢出效应。具体体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方面，金融科技加剧了市场竞争从而挤压商业银行生存空间，迫使具有行业垄断地位的银行进行变革以提高银行经营效率；另一方面，商业银行主动与金融科技公司展开合作，在业务联系中吸收金融科技公司的先进技术与经验。此外，随着金融科技监管框架的逐步建立，金融监管政策的趋紧使得没有银行牌照的金融科技公司主动寻求与商业银行合作以实现业务经营合法化、规范化，有利于商业银行金融产品服务的创新以及商业模式的数字化转型。同时，金融监管体系的完善将有利于整治、规范金融科技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虚假宣传、非法集资、庞氏骗局等金融乱象，在一定程度上减轻金融科技“野蛮生长”对商业银行的不利冲击。由此，金融科技对商业银行的挤出效应将会逐步减弱，给传统银行业带来的技术溢出不断增强并将逐渐超过挤出效应，当金融科技发展水平达到一定高度后，将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产生净正向影响。

我们以2011—2018年我国160家商业银行为研究样本，匹配基于蚂蚁金服微观用户数据构建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城市级数据，从挤出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两方面检验外部金融科技发展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的整体影响以及该影响在不同金融科技发展水平下的动态变化。研究发现，整体上金融科技对商业银行的挤出效应大于技术溢出效应，进而负向影响了银行经营绩效；随着金融科技发展水平的提高，挤出效应逐渐减弱，技术溢出效应不断增强，金融科技与商业银行经营绩效之间呈现出先抑制后促进的非线性关系。对于不同类型银行而言，相较于大规模、全国性银行，金融科技对小规模、区域性银行经营绩效的不利冲击更大。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从减少金融科技给传统银行业带来的挤出效应、充分发挥技术溢出效应、促进商业银行稳健经营的角度来看，我们认为应增强传统银行业金融科技应用能力，推进传统银行业数字化转型，鼓励不同类型商业银行结合市场需求和自身禀赋进行差异化、特色化发展。同时，监管部门需处理好金融科技快速发展与金融稳定之间的关系，对于金融科技的发展应采取循序渐进的策略，完善金融科技监管框架，协调好金融科技冲击与商业银行稳健经营之间的关系，确保金融体系的健康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