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钢  罗奇  陈锦玲（江西财经大学），《经济评论》2020年第4期

在全球产业分工重新洗牌的关键时期，中国经济经过30多年高速发展后正遭遇诸多瓶颈，其中就包括三次产业结构不合理以及相对落后的产业体系所面临的高要素成本等方面带来的挑战。在此背景下，产业升级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其成败和进程决定着中国未来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把重点放在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上，把实体经济做实做强做优。因此，以产业结构调整破解总量增长瓶颈成为中国保持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举措。

如何才能更好地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呢？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人才是实现民族振兴、赢得国际竞争主动的战略资源。理论上，人力资本作为一种重要的要素投入，会不断推动各类技术的消化吸收与应用并诱发创新，从而推动产业层面的技术创新和技术结构升级，最终实现产业转型升级。然而，现有研究发现，单纯的人力资本数量增加并不必然会带来产业结构的合理调整，甚至于，人力资本错配会阻碍各生产要素得到充分利用，制约知识和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因此，人力资本数量增加能否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可能是不确定的。

针对这一问题，我们创新性地构建可用于政策评估的拟自然实验，采用双重差分法评估1999年“高校扩招”形成的人力资本对城市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结论是：第一，高质量人力资本扩张有效地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且该效应随时间推移逐步增强，这一结论在考虑识别假设条件和一系列其他可能干扰估计结果的因素后依然成立，说明我国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实现经济转型发展需要高质量人力资本作为支撑。第二，产业结构升级效应主要源自人力资本提升了城市创新水平和收入水平，这是因为高质量人力资本是开展研发创新的重要基础和依托，而创新水平的提高能够促使资源由低生产率部门向高生产率部门转移，在发展一批新兴产业、高端产业的同时淘汰那些落后产业，从而带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另外，人力资本水平越高的城市收入水平往往越高，这将催生更多高质量的消费需求，为更好地适应地区日益增长的产品和服务需求，产业结构必须持续合理地进行调整，从而倒逼当地产业结构升级。第三，高质量人力资本扩张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在东部城市、市场化程度更高的城市更为突出，说明东部城市在物质资本、金融资本以及对外贸易等方面的优势有助于进一步提高人力资本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而对于市场化程度高的城市，人力资本等生产要素的调整更为灵活，企业更易于匹配上相适宜的劳动力，从而更充分地发挥人力资本在产业升级中的作用。

因此，通过投资高质量人力资本可以带动产业结构升级，这给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政策启示。第一，各级城市应当以人才优惠政策为引领，实施“内培外引”的人才方针，为城市产业结构升级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第二，继续重视并协调推进高等教育的发展。虽然我国高等教育已初具规模，但地区间高等教育资源分配不平等现象仍未得到有效缓解，东部和中西部差距依然较大。这就要求我国在全面推进高等教育的过程中，对于中西部地区要尤为重视，适当给予政策倾斜以促进当地高质量人力资本的快速增长，从而进一步为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助力，最终实现区域之间协调发展。第三，各级政府和企业应当尊重知识、鼓励创造，建立和健全创新激励体系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以调动高质量人力资本的积极性，从而释放出更多的人才红利。同时，要进一步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使个人能力与其收入水平相匹配，以提高各类型教育投资的预期收益。第四，加快推进各地区市场化进程，构建以市场为导向的发展体系，形成完备、成熟的市场机制，促使人力资本等生产要素在行业间充分发挥作用，提升城市的总体资源配置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