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锋  陈婉雪  谢众（合肥工业大学），《经济评论》2017年第2期

自2005年7月21日起，我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此后，人民币开始进入稳定升值期。截止2015年底，人民币对美元实际有效汇率累计升值幅度接近27.46%。人民币持续升值对我国进口企业行为决策的影响是双向的：一方面，它降低了进口产品的相对价格，对国内同类产品，特别是高质量、高技术产品的价格和市场份额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另一方面，又有利于企业进口中高端零部件及先进机器设备，通过进口学习效应，提升企业技术水平及生产率，促进企业转型升级。高度重视人民币升值对企业进口学习效应的影响，对于在新形势下重新审视中国汇率制度以及进口贸易政策，促进中国对外贸易模式的转型升级，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进口学习效应是指企业通过鼓励进口中高端的技术和设备带来自身技术升级和生产率的提升。人民币升值通过进口成本效应和进口竞争效应，能够间接影响企业进口学习效应。从短期来看，人民币升值能够降低进口成本，有利于国内企业进口更多高质量的国外零部件及机器设备，通过进口模仿、进口互补、产品差异化以及研发创新，对进口学习效应产生促进作用。从长期来看，人民币升值加剧了国外零部件及机器设备对国内同类产品的替代，且在规模经济的作用下，国外供应商的市场份额不断增加，替代效应进一步增强，造成国内企业对进口零部件及机器设备的过度依赖，降低了企业自主研发和创新的内在动力，对进口学习效应产生抑制作用。一般来讲，关键性零部件与机器设备包含着关键性的核心技术，是外国企业核心竞争力之所在，容易受到技术垄断与封锁，通常采购价格畸高。此时，人民币升值的成本效应明显，学习模仿效应有限。而对于中高端零部件及机器设备，技术封锁较为困难，学习模仿相对容易，对于这类产品的进口，人民币升值既有较为明显的成本效应，也有较为明显的学习模仿效应。并且，不是进口所有的产品都会产生进口学习效应，进口原材料及初级半成品难以产生技术溢出效应，进口学习效应并不显著。

采用2005-2007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与海关商品贸易数据库的匹配数据，我们对人民币升值影响企业进口学习效应的内在机制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表明：人民币升值通过降低进口成本，对企业进口学习效应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人民币升值通过加剧进口竞争，对企业进口学习效应产生了显著的抑制作用；与进口资本品企业、加工贸易企业、外资企业、从欠发达国家进口的企业、大中型企业相比，人民币升值对进口中间品企业、一般贸易企业、内资企业、从发达国家进口的企业、小型企业进口学习效应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

上述研究具有重要的政策涵义：在当前人民币面临贬值的压力下，人民币汇率政策取向面临争议。实际上，适度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虽然在短期内不利于企业出口数量的扩张，但却有利于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充分发挥进口学习效应，促进企业转型升级。目前，我国已经是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贸易数量的目标已经退居次要地位，贸易模式的转型优化应成为主要目标。汇率制度与政策的调整优化应有利于我国对外贸易模式的转型升级。同时，在调整优化进口贸易政策时，应综合分析人民币汇率波动对进口成本效应与进口竞争效应的影响，充分考虑企业之间的差异，进一步强化针对进口中间品企业、一般贸易企业、内资企业、从发达国家进口企业以及小型企业的进口优惠政策，积极鼓励中高端零部件及机器设备的进口。这样，既有利于保持国际贸易收支的基本平衡，减少贸易摩擦，又有利于进口学习效应的提升，推动企业转型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