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伟（天津财经大学）

《经济联系、产业结构与“标杆协同”减排效应》，《经济评论》2016年第5期

北京市每年都投入数百亿元用于大气环境治理，并采取改善能源结构、污染企业外迁、提高汽车尾气排放标准等一系列举措加大减排力度。经过多年努力，北京市万元GDP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烟（粉）尘排放量已经分别降至全国平均水平的12%、22%和10%，但北京的空气质量依然没有得到明显改善，究其原因与其周边省份大多为高排污地区关系密切。例如，河北省单位GDP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烟（粉）尘排放水平分别是全国的1.3倍、1.6倍和2.2倍。这也就意味着北京市的大气环境治理很难仅仅依靠自身的单方行动取得成效，必须通过区际间的协同行动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果说环境污染的形成往往是经济活动直接或间接作用的结果，那么考虑污染减排问题自然也就不能与经济活动完全割裂。其中，一个有趣而又重要的话题是，诸如区际经济联系、产业结构关系等一些核心经济变量与地区污染减排协同性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

直觉告诉我们，经济联系强度的增加和产业关联程度的提升不仅意味着区际间能够结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体，进而有助于减少污染的外部性，还意味着区际间具有更为相近的要素投入、采用更为接近的生产技术、形成更为相似的需求偏好。似乎，这些都有助于增强地区之间污染减排的协同性。特别是，区域中如果能够存在一个经济发展水平高、排污水平低的地区作为大家学习的“标杆”，随着其他地区与“标杆”地区污染减排协同性的增强，整个区域的环境质量都会得到改善。

一系列数据表明，北京市在京津冀地区理所当然应成为经济发展水平高、排污水平低的学习“标杆”。如果能够证明“与北京市的经济联系越紧密，产业关联度越强，与北京市污染减排的协同性就越强”，那么，就可以给我们的污染治理工作提供一个新视角：通过增强与北京市经济联系的紧密程度和产业关联程度，使周边地区在污染物减排的方向和幅度上出现与北京市方向一致、幅度相近的变化，就可以实现整个区域污染物排放量的减少。

以雾霾天气产生的最主要元凶——烟（粉）尘排放为研究对象，利用京津冀地区2004-2013年相关数据，通过对经济联系、产业结构和污染减排协同性三者关系的分析，笔者对上述逻辑推理结果在实证层面进行了证明。研究大致分以下三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考察了北京市与京津冀其他12个城市经济联系、产业结构相似程度与烟（粉）尘减排协同性之间的关系。正如所料，其他城市与北京之间经济联系程度的增强对于烟（粉）尘减排协同度的提升具有显著的正面作用。同时，产业结构的过度同质或异化都无助于烟（粉）尘减排协同效应的发挥，只有保持恰当的产业结构关系，增强产业关联性，才能增强减排的协同性。

第二阶段，考察了地理位置、中心化程度、行政区划关系对于烟（粉）尘减排协同效应的影响。结果发现，与北京市存在空间位置相邻关系的地区，其减排的协同效应显著高于非相邻城市；天津、石家庄两个中心城市与北京市的烟（粉）尘减排协同性显著高于其他非中心城市；河北省11个地级市之间的烟（粉）尘“标杆协同”减排更具同步性。

第三阶段，引入滞后期因素考察烟（粉）尘减排协同效应自身的动态变化及其影响。结

果发现，其他城市与北京市之间以前年度的烟（粉）尘减排协同效应越高，当期的协同效果就越差，并且这种现象在滞后两年后达到高峰。

因此，在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的大背景下，一方面增强相关地区与北京市的经济联系，另一方面通过合理规划产业布局形成有效产业衔接，这些工作最终都有助于增强地区之间污染减排工作的协同性，并使整个区域的环境质量得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