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能否促进R&D偏向于绿色技术研发？——基于中国工业部门的实证研究

发布时间：2016-06-01 09:42:48

尤济红王鹏（暨南大学），《经济评论》2016年第3期

人们在惊叹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历的长期高速经济增长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曾经过度追求经济增长速度所导致的一系列资源环境危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中国大量城市出现的雾霾现象。2014年在中国北京举办APEC会议期间，为了保证空气质量，政府采取强制要求工地停工、车辆限行、污染企业退出等措施，终于带来了北京的蓝天，被民间称之为“APEC蓝”。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不仅让很多人思考，中国的经济增长，尤其是目前仍然以工业为主的经济增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绿色增长，给我们带来清洁干净的生活环境。

经济学者应如何看待中国工业增长的绿色转型？一般的分析角度无外乎政府的政策层面和企业本身的行为。聚焦于我们所要思考的工业增长带来的环境问题，从政府层面来说，由于环境外部性的存在，单个企业排污的个体边际成本远远低于其造成的社会边际成本，因此，如果政府不干涉，企业的排污水平将远远高于其最优水平。为了约束企业的污染排放，政府对其所做的干预行为，我们称为环境规制。这一概念更多表示的是宏观层面，即政府对整个企业污染控制的总体管制程度，可以用一个地区企业污染治理支出水平来衡量。在那些政府管控更严的地区，相对来说，企业的治污成本负担也越高。另一个分析视角是企业层面，企业本身的诸多行为都可能会影响其排污水平，比如生产方式、管理手段、公司规章制度等，但从一个大的方向来看，可能我们将视角放在企业的绿色技术研发上面更为合适和长久。在当前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中，如果企业在研发过程中就已经考虑到其新技术的环境效应，那么这种技术进步不仅能够使得生产效率提高，而且环境更加友好，是一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然而，过去经济增长的事实也告诉我们，如果没有政府的环境规制，企业会自发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吗？或者说，企业偏向绿色技术的研发跟政府的导向有没有关系？答案是不会。否则就不会出现各种环境问题，政府也可以去做“守夜人”，因为企业自动往绿色可持续方向发展，那是不现实的。因此，企业在研发过程中，其偏向绿色清洁方向肯定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在这方面，政府的环境规制行为也许正在起着这种引导作用。

首先要对现实的观察去寻找理论上的可能性，进而通过经验数据加以验证，尤其是因素与因素之间的影响判断，需要经验数据的支持。带着这些思考和疑问，我们在对现有研究进行梳理时发现，政府环境规制对企业研发行为的确具有某种影响，国外已有学者从理论模型上进行了一定的探索，这给我们进一步从经验上判断前面假设提供了非常好的研究基础。为此，我们构建了从理论模型到实证研究的一致框架，逐渐详细地分析这个问题。

通过中国1998年以来工业部门增长的经验数据分析，我们发现中国环境规制的确对工业R&D偏向绿色技术研发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不仅如此，过去一年的环境规制仍然在起作用，而过去两年之前的就不再具有影响了。另外，我们发现，单纯的环境规制对工业绿色技术进步没有明显影响，这更加凸显了以下假说的重要性，即环境规制会通过引导R&D偏向绿色清洁方向，尽管在其他方面可能对绿色技术进步带来负担，但对工业研发资金的引导作用是显著存在的。从而我们得到一些重要政策启示，即加强工业研发投入，对政府规制方面，既要重视其对新技术的引导作用，也要谨慎应对其可能给企业带来的额外成本负担。因此，适当对具有清洁效应的新技术进行补贴、提高新企业的绿色技术壁垒、推进环境税改革可能是可行的政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