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霄（浙江大学）、南永清（山东大学）、张忠根（浙江大学）

《老龄化、社会网络与家庭农业经营——来自CFPS的证据》，《经济评论》2016年第2期

农业劳动力老龄化已成为学者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带动农村劳动力“择优转移”，促使老年劳动力从事农业生产，由此导致农业劳动力老龄化。上海财经大学发布的《2014中国农村养老现状国情报告》显示，当前54.6％的农村老人还在从事职业性劳作。黄季焜和靳少泽曾预测，2020年中国农业劳动力的平均年龄为55~56岁左右。当然，农业劳动力老龄化不是中国特有的现象，而是世界各国共同关注的问题。也有学者发现，美国农业劳动力的平均年龄为58岁，日本更高达67岁，而在欧洲近1/3的农民年龄在65岁以上。可见，老龄化是农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趋势。

然而，农业劳动力老龄化导致了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其中一个重要影响便是对家庭农业经营造成不利冲击。大部分学者认为，老龄化会引起劳动力整体素质下降，导致有效农业劳动投入不足，并阻碍现代农业生产技术与作业方式的实施，从而对农业经营造成负面影响。不过，也有学者发现，老龄化对农业生产并没有负面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关系”在中国农村扮演着重要角色，农户日常行动的逻辑起点是以“己”为核心的“差序格局”下的社会关系取向。社会网络可能通过以下两种渠道来影响农户农业经营活动：一是通过农户间的信任和亲情关系，以亲友为主体的农村社会网络通过低成本共享资源来增加农业生产要素投入，提高农业经营绩效。二是通过农户间信息的传播和共享，农业信息在社会网络中的传播与共享有利于实现生产要素的合理配置，提升农户的人力资本，提高生产技术和资金利用效率。

研究发现，在农业劳动力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市场机制尚不成熟的背景下，以“关系取向”为基础的社会网络是影响老龄农户农业经营的一个重要渠道。基于CFPS调查数据，我们重点考察了老龄化以及老龄化与社会网络的交互作用对家庭农业经营的影响。结果表明，老龄化对家庭农业经营呈显著的负向影响，农户的社会网络能较好地缓解老龄化对农业经营的不利影响，社会网络的这一缓解效应随着老龄化程度的提高而增强，并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西部更大。进一步的扩展讨论发现，社会网络影响老龄农户农业经营的渠道主要体现在缓解劳动力约束，而非资金约束；社会网络还有助于老龄农户转出土地，这将为农地从零碎化的小规模经营向适度规模经营转变创造条件。

研究的几点启示为：第一，改善老龄劳动力的人力资本，为老龄农户的生产经营创造条件；完善农村养老、医疗等社会保障体系，增强老龄劳动力的健康资本；加强农业实用技术培训，提升老龄劳动力的农业经营能力。第二，积极搭建农村公共社交平台，为建立老龄农户与其他村民主体间的和谐关系创造条件。应培育与发展农村社会网络，拓宽农户的信息交流渠道，发挥社会网络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尤其要结合老龄农户的特点，建立针对老龄农户的合作组织、互助机构以及老年活动中心等公共服务设施，并鼓励老龄农户参与适合的组织，进一步提升其社会网络层次和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