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制度公平和人力资本的视角

发布时间：2015-11-20 10:11:11

王学龙袁易明（深圳大学），《经济评论》2015年第6期

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之前，中国以超越9%的年均增长率创造了经济奇迹。高速的经济增长降低了社会矛盾激化的可能性，也减轻了制度改革的必要性。在这个发展历程中，经济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制度改革。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之后，中国经济走到了一个充满矛盾的困境。经济增长下滑，降低了穷人表达政治诉求的机会成本，骤然加剧了制度改革的紧迫性。

通过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增长，进而推迟制度改革的路径，已经不具有现实可行性。事实上，当前经济发展现状可谓“技术膨胀型经济失速”。换言之，经济增长减速恰恰与技术进步加速相伴而行。从专利申请数量和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两个指标来看，中国的技术进步非常明显。但技术进步并没有化解中国经济困境。

中国“技术膨胀型经济失速”的困局，原因在于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依赖于制度公平性。这种依赖关系的深层次原因，是人力资本与实物资本之间具有互补关系。当制度公平性很低时，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导致实物资本的边际收益相对较低。此时，技术进步能够带来的要素收益增长比较有限。当社会公平性很高时，人力资本效率较高，人力资本预期回报率较高，人力资本积累提升，进而形成较高的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水平。此时，技术进步带来的要素边际收益增长就较大，技术进步才能诱发较大规模的资本积累。

技术进步对制度公平的依赖性说明，当社会越来越不公平时，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积累将陷入低水平均衡。这意味着，制度公平性降低会增大步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巴西、阿根廷、墨西哥、智利、马来西亚等国家步入中等收入陷阱之前，都呈现出越来越严重的社会不公；而日本、韩国、新加坡等顺利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国家都在制度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这些国家的发展经验说明了制度公平的重要性。

中国经济步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正在不断加剧。从各种“二代”现象来看，中国的制度环境处于较低水平。尤其是农村家庭，社会流动性不断降低，农村子女面临的社会公平性呈恶化趋势。制度公平性不断下降，将使人力资本效率降低，阻碍人力资本积累，从而将中国经济推向一个低水平均衡。

在当前的境况下，没有社会改革而试图通过技术进步避免中等收入陷阱，未必能取得良好的效果。这是因为，在社会变得越来越不公正时，技术进步的增长效应较弱。解决中国经济当前的困境，技术创新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进行制度变革，使社会越来越公平。只有制度更加公平，才能提高人力资本效率，将中国经济推向一个高水平均衡。为此，政府需要对方方面面的制度进行调整，包括为公民提供公平的受教育机会，构建公平的劳动力市场，减少户籍制度对劳动力流转的种种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