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玲（贵州大学）

刘春林 石睿（南京大学）

环境问题已经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企业的环境行为对于气候变化、资源利用和生态平衡等方面都有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对于上市企业而言，在当前全球经济低迷的背景下，企业上市对于整体市场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企业上市是一家公司发展历程中的重要节点，通常伴随着更高的市场曝光、更广泛的投资者和更强的财务监管，这使得企业在上市后不仅需要面临环境监管压力，而且还需要不断提升绩效以应对市场压力。这意味着，制度压力要求上市企业通过提高环保投入满足政府和社会公众的环保需求，从而维系企业的合法性；而市场压力下，出于提升企业绩效的需要，上市企业可能会减少环保投入。可见，这两种压力会以完全相反的方向影响企业环境决策，那么企业上市后会怎样化解上述两难的决策困境？

纵观现有文献，目前尚未有关于企业上市后如何调整其环境行为的确切答案。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企业在资本市场环境中的行为，而且可以帮助政府制定更加精准的环境政策，提高环境治理效率，从而保护环境和维护市场秩序。于是，我们尝试检验企业上市这一里程碑式事件对企业环境行为以及污染排放的影响。据我们所知，目前公开可用的数据中，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中国工业企业污染数据库统计了较为全面的企业上市前后信息。其中，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覆盖了全部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汇总了每个企业每年一百多个财务会计指标；中国工业企业污染数据库是由国家“环境统计报表制度”统计的工业污染源重点调查企业数据，其提供了占中国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85%的企业污染排放和污染处理等信息，是各地区污染排放的绝对主体。利用这两个数据库以及中国上市企业数据库进行严谨的实证分析，就是我们需要做的重点工作。

具体地，我们通过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基于2003—2012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中国工业企业污染数据和中国上市企业数据，具体开展了以下研究工作：第一，考察企业上市对污染排放的影响，即受市场压力和制度压力的影响，企业污染排放会增加还是减少？第二，分析企业的策略性环境行为：企业上市后，末端治理设备投入是否增加，清洁生产技术投入是否降低？第三，进一步考察上述策略性环境行为的环境后果，哪一种环境行为能够降低企业上市后的污染排放？第四，考察以上两种环保行为的作用机制在不同所有制企业和不同污染密集型行业企业的分组中，结论是否有所不同？

研究发现，与上市前相比，企业上市后的污染排放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呈现出增加的趋势。这一令人意外的结果揭示了企业上市后在面对制度压力和市场压力时的应对策略：更倾向于采取“边缘式”环境行为，即增加末端治理设备，而非“嵌入式”环境行为，即提高清洁生产技术。中介效应检验发现，这种追求“边缘式”而忽略“嵌入式”的环境行为是导致企业上市后环境恶化的重要原因。进一步分析表明，这种策略性环境行为在民营企业和非污染密集型行业中更为显著。这提示我们，不同类型的企业可能会因为其内在动力机制不同而在上市后采取不同的环境行为策略，从而影响其污染排放水平。

基于上述实证结果，我们对论文的核心观点、理论贡献、逻辑框架进行了系统梳理。经过反复打磨，我们在2022年11月投稿至《经济评论》，当月便送了外审，并于次月收到修改通知，最终于2023年1月收到录用通知。如此高效、快速的反馈，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非常愉快且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历。感谢匿名评审专家不仅在细节上提供了宝贵的改进意见，更在理论框架和方法论层面提出了深刻的思考；同时，感谢编辑部对写作的准确性和表达清晰度的要求，使我们在写作上更加注重细节。正是外审专家和编辑部老师的悉心指导，论文才得以最终发表。在今后的研究中，我们将继续努力深化对学术问题的理解，不断提升研究方法的创新性和严谨性。

（《走向资本市场对企业环境行为选择的影响研究》载于《经济评论》202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