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娇（云南大学经济学院）
时间飞逝，从论文《宗族网络与土地流转资源配置效应——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初稿写作完成到有幸被《经济评论》录用，转眼已是两年时间。两年里经历过数次论文修改、打磨以及投稿，论文终于找到归宿，其间感慨良多，谨以此文记录论文创作的心路历程和写作心得，与同行共勉。
论文选题是评判论文质量的首要标准。选题的雏形是在笔者与云南大学经济学院徐琰超副教授的数次讨论中逐渐形成的，徐老师在关注村庄公共物品配置的研究领域时，发现我国传统社会特有的宗族网络对农村公共物品配置依然存在重要影响。此问题引发了笔者的思考，宗族网络对农村的影响是否也延续到了私人品领域，并对农村资源配置产生显著影响呢？对此，经过讨论，我们认为可以从农村土地资源配置的角度来探究宗族对于农村资源配置的影响。原因有三，其一是现有文献对宗族与劳动力流动的关系研究已经较为成熟，而从宗族与土地流转的关系展开研究的较少，仅有少数文献关注了宗族网络对农户土地流转行为以及村庄地权实施的影响，尚未有文献考虑宗族影响农户土地流转行为之后是否也因此改变了土地在不同主体之间的配置效率；其二是在论文创作前，我们阅读了资源误置领域的国内外文献，为我们的知识储备打下了基础；其三是受益于云南大学经济学院洪名勇教授的指点，笔者找到了作用机理的线索，虽然从宗族与土地资源配置的角度来探讨非正式制度对农村资源配置的影响是一个比较新颖的话题，但是其作用机制应该从哪里着手寻找线索是一个较为困惑的问题，经过洪老师的指点，以及深入的思考，笔者发现从农户的土地流转对象选择行为着手，可以在宗族网络与土地资源配置之间建立逻辑联系。
论文选题确定之后，开始了文献搜集整理工作，在国内外关于社会网络的研究中，笔者了解到社会网络中存在的有限信任深刻影响着网络成员的个体经济行为，有限信任可能是网络成员间短半径交易行为的导火索。另外，关于社会网络成员的互动行为，以及关于社会效用、私人效用的研究，启发我们思考宗族网络的社会规范功能可能通过惩罚效应来约束网络成员的行为。基于这些文献积累，论文初稿从宗族网络的信任效应、惩罚效应角度，利用社会效用理论对宗族网络与农户选择土地流转对象的行为进行了阐述，并结合土地流转的资源配置效应，完成了理论部分的构建。但是，事实证明，这一理论逻辑的自洽性不足，还存在实证部分与理论部分的结合度不够高等问题。经过反复的思考与讨论，我们重新将信任效应和惩罚效应代入孔祥智（2010）的模型中，验证宗族对于短半径土地流转交易的影响，并在Adamopoulos 等(2017)的模型中引入土地流转的交易半径，证实了短半径交易会提高土地资源的扭曲程度，引致土地资源误置，从而构建起“有限信任-短半径交易-土地要素配置”的理论模型。在对实证计量的内容进行完善后，我们将论文投给了《经济评论》杂志社，以期能获得专家的指点，在专家意见中对论文进一步修改完善提高，不论是否能被录用。
在经过一个月的初审后，我们得到了编辑部老师对于论文的初步认可，论文进入外审后，很快收到了两个外审专家详细、专业的修改意见，尤其是对于整个实证结构的调整意见，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根据第一轮修改意见仔细修改之后，我们感觉论文的实证部分重新焕发了生机。在期待中，第二轮外审意见很快返回，主要要求丰富论文内容，包括文字的完善、实证内容的丰富、引言和结论等部分的补充，笔者深深被外审专家严谨的治学态度和渊博的知识所折服。经过慎重思考，我们几乎对论文全文进行了重新改写，完善了论文的文字表述以及计量分析，尤其是完善了论文的内生性和自选择问题的处理，在选择工具变量的过程中，手工整理了我国宋元之际各个地级市发生民族战争的次数，并结合地级市的大姓村庄比例作为联合工具变量来处理模型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问题，同时考虑流动人口、水稻适种指数、近代是否为商埠等因素可能导致的遗漏变量问题。在外审专家的指导下，第二轮对论文进行大修之后，感觉论文的故事性、可读性逐渐凸显，论文质量终于有了提升。很快外审专家又指出了论文中的几个小问题，我们结合最新的研究文献对审稿意见进行了认真回复，2021年寒假之后，论文终于获得了专家的认可。得益于外审专家专业的指导以及编辑部老师高效的工作，论文从投稿到刊发只经历了半年时间。
回首这半年时间，确实收获颇丰，笔者对于论文创作有了全新的认识。受国外文献注重理论模型推导的影响，以往笔者认为理论模型推导对论文写作来说至关重要，而文字表述、思想性是其次。经过这次论文打磨，笔者深刻认识到之前思想的狭隘，论文创作中应该是思想、文字、理论模型同等重要，思想是论文的灵魂，文字和理论模型是表达思想的不同工具，只有清晰而丰富的文字表达以及严密的理论模型才能使论文讲述的故事更加精彩，而思想、文字、理论模型的创作能力只有经历不断的失败、挑战才能获得，正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宗族网络与土地流转资源配置效应——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载于《经济评论》202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