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祥骏（清华大学）   赵婧 (武汉大学)

随着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体系建设的推进，资本市场的治理问题也日益重要。我们在这一时代主题下选取了并购市场中金融中介扮演的角色这一研究视角展开分析。结合论文创作过程中的点滴思考，我们鼓起勇气为大家呈现创作过程，谈谈我们浅显的认识以及论文的不足之处，为大家提供参考和吸取教训。希望能够抛砖引玉，让未来更多优秀的学者加入这一话题的讨论。

一、论文灵感来源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在现代社会中，信息日益多样化，市场交易日渐复杂化，我们每一个市场参与者都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因此在经济体系里中介便应运而生，为其他的经济主体提供“东风之便”，减少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激励冲突等摩擦。市场中介有许多种类，代理中介、信用中介、信息中介等。我们带着父母外出旅游时，往往为了安全起见，会选择找旅行社加入旅行团，旅行社就是一种代理中介，为我们设计旅行方案，订车订酒店，提供导游服务。当我们旅费不足需要资金时，我们会去银行或者金融机构借钱，银行便是一种信用中介，通过它自身的信用聚集了社会上的资金，然后再以市场化的方式将资金贷款给有需求的人。最后，我们年轻人现在出游时往往喜欢自己DIY，主要的方式是在各类门户网站上查看过往旅客的心得总结，或者像携程、途牛等信息平台上找到最优惠的价格信息。这些旅游平台和门户网站便是一种信息中介，将市场上的信息进行搜集，或者是市场参与者自发提供信息给平台，最后再呈现给有需要的人。

在金融领域中，金融中介的分类更加多元化，包括了银行、券商、信托公司、基金公司、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等。而现代金融机构在中介服务上也呈现出混业经营的趋势，各类金融机构都集代理中介、信用中介和信息中介于一身。以券商为例，首先，券商可以为投资者进行证券投资提供代理服务，通过研究报告帮助投资者提供投资建议。其次，券商也能提供投资银行服务，作为企业上市的保荐代理人，均展现了代理中介的功能。此外，券商在投资者交易过程中担任信用中介帮助投资者提供融资融券业务。最后，券商也行使着财务顾问的职能，它涵盖了多种中介服务：在企业并购重组交易过程中开展尽职调查，展现了代理中介的一面；在并购交易的融资过程中设计交易方案，体现了信用中介的作用；为企业寻找标的提供咨询建议和信息服务，担任信息中介的角色。

在券商的各类服务中，我们对并购重组交易提供的服务最感兴趣，因为我们能够通过券商在并购重组交易中扮演的角色来深入理解金融中介在现代经济体系中发挥的多元化作用。而另一方面我们关心的是在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过程中金融市场的治理模式创新问题，而传统的金融机构在金融市场治理下能否具有重要作用，尤其对于声誉较高的券商是否会对市场参与者产生重要影响力，投资者会对他们的价值给与肯定，从而能够协助监管机构在金融市场的监督治理上对企业的质量进行把关，提供更多优质的信息供投资者决策，帮助培育成熟的理性投资者。因此，我们选择了在并购重组交易中券商的声誉展开研究，希望能够针对金融中介在中国金融市场中的作用给出新的诠释，对中国金融市场治理现代化提供有益的政策建议。

二、学术论文写作心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历史学家杨联陞先生曾经和学生们谈到，一篇上乘的论文要能达到一种“充实而又光辉”的境界。严耕望先生将此话阐释为两个层次：论文的基本工作需要做得内容详实，字斟句酌才能“充实”，思想深邃方至“光辉”之境。“充实”的含义，是较容易通过短期细致认真的用心投入来达到的。它强调的是“术”层面的操作指导，只要是材料丰富，数据可靠，踏踏实实，笔耕不缀，论断平实，不发空论的作品，就能算得上内容充实有价值。而“光辉”的要求则需要作者长期的思考和深厚的积淀。它体现的是“道”层面的立意高度。考察作者是否有深邃的思想和广阔的见识，才能有臻于“光辉”的境界。严耕望先生总结：做学问要从大处着眼，从小处入手，以具体问题为先着，从基本处下功夫。从小处入手，研究才能“充实”；从大处着眼，论文才能“光辉”。

     我们创作论文的过程往往需要经历“从点到面”，再到“由面及点”的两个阶段。一开始，我们需要从浩如烟海的文献中划定研究范围，搜索其中有价值的信息和观点。在“从点到面”的工作中，我们需要将眼界放宽，思考更加不受拘束，思考大问题，再将大题目里面包含的种种小题目理顺。到了第二个阶段再“由面及点”，逐步拨开迷雾，找到适合自己的研究点进行深挖。在全面的的信息基础上，我们才能有广阔的研究根基，进而才能明晰重点，有的放矢。在研究的小点上以小见大，深入探索。研究者需要将一个复杂的问题反复删减，字斟句酌，不断锤炼，尝试用简单的一两句话提炼出来，形成自己的思想，那么这真正地把问题聚焦，落到要点上了。

关于经济学论文写作的内容，经济学科和理工科有着不同的范式，它需要涵盖社会上多种复杂的因素，导致一个全面系统的理论较难形成，更多地是通过分散零星的经济模型所构成。经济学在方法论上更倾向于模型化的实证分析，而不是传统社会科学所习惯沿用的规范分析研究方法。经济学中阐述道理的方式是要将数学理论和原理阐述都有所兼顾，既需要数学语言的高度概括和捕捉主要矛盾，也需要将数学语言转化为自然语言，使道理浅白地表述。经济学学习过程需要有数学思维的严格训练，我们才能逐渐加强将问题进行聚焦，形成思考问题不断深入的能力与细致缜密的习惯。在有了理论模型的基础上，我们便可根据具体不同的问题，引入研究假设，构建实证模型，运用现代化的实证研究方法来有效地识别错综复杂的关系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剔除内生的扰动要素，分析简化出事物的具体运行机制。

在经济学论文的写作结构上，应当突出重点，采用“三角形”结构或者“新闻报道”式的风格，先讲述最重要的信息，然后再根据需要交代出背景、事例还有研究细节。事实上，论文的读者最关心的是论文的基本观点和结论，对于作者来说，最重要的是对研究过程进行阐述，以及仔细解释得到结论，进一步再通过经济数据给予证据支持。因此，论文的引言部分是最难的也最重要的。在引言部分，我们需要将观点进行浓缩，对论文的研究重点和过程安排详细阐述，同时需要将研究的意义进行拔高，具体的拔高过程往往需要能够与文献对话，明确论文对于以往文献的贡献；进一步能够与现实接地气，让自己的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可以经得起现实的考验，呼应当下的时代大潮和政策方针。在此基础上，论文将能够具备“充实”的内容，以及“光辉”的立意高度，臻于完善。

三、答辩心路历程

“下笔欲生风，磨砻日有功”。

要想创作一篇优秀的论文，不仅要有深厚的知识积淀、敏锐的直觉洞察、严谨的逻辑实证，在写作的过程中也需要和外界多交流多讨论，汲取别人的经验和教训，不停地修改，反复地打磨，才能造就高水平高质量的精品。

在《券商监管与声誉价值：中国证券市场治理与企业并购质量》的创作过程中，我们首先通过频繁的内部交流，在文章思路结构的梳理、假设逻辑的推演、研究样本的筛选、实证分析方法的使用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在形成基本初稿之后又经过多次修改和补充，才得到内部认为质量尚可的论文成果。

后来我们选择向《经济评论》杂志社投稿，并有幸获得参与《经济评论》编辑部开放日审稿快线第2期公开活动的资格。这给我们提供了与杂志社优秀审稿人直接交流的机会，能让我们在短时间内了解论文存在的问题以及审稿人关注的重点，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整和修正，并且能学到很多投稿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为之后投稿积累经验。

我们格外珍惜这次宝贵的交流机会，精心准备了20分钟的论文讲解PPT，帮助审稿人快速了解我们文章的大体内容和论证思路。讲解完毕后，责任编辑、审稿专家和主编按照正常审稿流程，从一审、二审、三审上着重检查的点出发，依次指出我们的论文中存在的问题。这其中既有细致入微的学术规范，如标题的用词、摘要的结构、参考文献的格式、图表的命名等方面的细节，又有专业的技术细节和理论要害，如论文实证出现部分内生性问题：存在遗漏变量没有很好的解决，创新点没有凸显，假设不严谨等技术性问题。我们就他们质疑的一些问题做了解释和说明，在一些相对难以解决的部分进行深入的探讨，并获得了针对性的修改意见，这令我们受益匪浅。

短短一两个小时的交流，六位审稿人的耐心严谨深深打动了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居高临下和盛气凌人的苛评，只有推心置腹的指导和帮助，这真的让我们倍受感动！在讲解和点评结束后，我们的论文获得了修改后可录用的资格，这一结果让我们喜出望外，也让我们之前对这篇论文付出的努力得到慰藉，增强了我们继续修改的信心。

虽然论文获得了录用机会，但后期的反复修改与打磨之路仍任重道远。在审稿快线结束不久，编辑部跟我们进行了多次交流，在文章具体格式的修改方面提供参考的标准和其他建议。“文章不厌百回改，反复推敲佳句来”，修改的过程需要极强的耐心和细心，各种细节问题都需要注意，这也再次体现出一个严谨科研成果的产生确实需要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态度。通过不断检查和修正，我们团队的最终论文成果如期发表。

回顾论文从创作到发表的整个过程，感触颇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想完成一篇优秀的学术佳作，仅凭一人之力难以实现，难免会出现思路有限、分析不足等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只有通过多交流、多分享、多汲取经验、多虚心求教，并且持之以恒，认真严谨，反复推敲，才能创造出高质量的学术成果，才能收获论文发表的喜悦。

（《券商监管与声誉价值：中国证券市场治理与企业并购质量》载于《经济评论》202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