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制度公平和人力资本的视角》论文故事
发布时间：2015-12-15 08:38:04
王学龙
（深圳大学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
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机，使中国经济在其后的几年里出现了颇具讽刺意味的变迁。危机发生不久，中国政府便豪掷“四万亿”，推出了大手笔的刺激政策。普天之下，似乎中国经济一枝独秀。短期的经济上涨使世界惊叹，国人欣喜不已，民族自信与大国自尊骤然膨胀。3年之后，形势惊天逆转。2011年开始，中国GDP增长率逐年下降。2014年，GDP增长率已降至7.4%，比2010年的10.45%足足低了3个百分点。对中国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担忧与日俱增。
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这成为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问题。中国经济面临房地产泡沫、地方政府债务、银行坏账、国企杠杆等多重严重风险，似乎深度经济危机必然爆发，中等收入陷阱不可避免。但众多研究表明，在大量优质资产支撑下，上述风险处于可控范围。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关键问题，还是经济增长动力问题。经济增长理论与实证研究均表明，技术进步是推动长期经济增长最重要的动因。然而，我们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中国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率下降恰恰与技术进步同时发生，我们称之为“技术膨胀型经济失速”。从专利申请数量和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两个指标来看，中国的技术进步非常明显，但技术进步并没有化解中国经济的困境。
为了解释上述现象，我们从制度的视角出发进行思考，首先在一个动态增长模型的框架下进行分析。理论上的研究表明，中国“技术膨胀型经济失速”的困局，原因在于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依赖于制度公平性。这种依赖关系的深层次原因，是人力资本与实物资本之间具有互补关系。当制度公平性很低时，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导致实物资本的边际收益相对较低。此时，技术进步能够带来的要素收益增长比较有限。当社会公平性很高时，人力资本效率较高，人力资本预期回报率较高，人力资本积累提升，进而形成较高的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水平。此时，技术进步带来的要素边际收益增长就较大，技术进步才能诱发较大规模的资本积累。技术进步对制度公平的依赖性说明，当社会日益不公时，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积累将陷入低水平均衡。制度公平性降低会增大步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
我们随后采用跨国面板数据对理论结论进行检验。实证分析使用的跨国面板数据来自于Barro 和 Lee（2013）、世界银行WDI数据库以及宾夕法尼亚大学的 Penn World Table 数据库。样本覆盖了从1950年到2010年这60年的时间跨度，描述了各国经济、人口和政治制度等重要经济社会指标。面板数据的时间间隔是5年，横截面包含了124个国家和地区。实证分析表明，制度公平性确实对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积累具有重要影响，制度环境的恶化将促使一个经济体陷入低水平均衡。
我们的研究意味着，靠扩张性政策拉动经济增长从而推迟制度改革的老路已经走不通了。对当前中国经济而言，制度改革比技术进步对中国未来发展的重要性更强。如果不进行制度改革，中国无法走出经济困境，无法避免中等收入陷阱。
（《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制度公平和人力资本的视角》载于《经济评论》201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