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的大名已经永远地和英镑联系在一起。但在英国政界思考是否有办法收回退欧的脚步之际，这位在1992年迫使英镑退出欧洲汇率机制的伟大对冲基金经理也提供了一些概念，可用于解释市场和政治之间这场笨拙的舞蹈。

2008年即将爆发金融危机的时候，索罗斯发表了一套市场理论，这种理论更多源自哲学，而非经济学或者金融学。他的核心理念是“反身性”(reflexivity)，即市场改变或者创造自身现实的能力。比如，对利率将会下降的忧虑导致债券收益率下降，从而实现了市场自身的预言，对经济产生实际影响。

上周，“反身性”唱了主角，而下一幕戏或许也将如此。

上周初的民调显示英国公投两方难分伯仲。但很多人认为，工党议员乔•考克斯(Jo Cox)被杀这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将成为一个转折点。许多痛恨这一罪行的英国人将会放弃退欧立场。

这导致了一系列相互关联的市场事件。英国的博彩公司开始大幅下调赌留欧获胜的赔率，到周四投票结束的时候，留欧获胜几乎已被视为定局。同时，预测市场(prediction market)也开始转变——投资者在这些市场购买与特定政治结果相关联的“期货”。比如，到周四的时候，预测市场Almanis给出的英国留欧几率超过80%。

这些市场被资金的数量所驱动。博彩公司报告称赌退欧的人要比赌留欧的人多得多，但对留欧所下的赌注要远高于对退欧的赌注。因此赔率发生了变化。

随着这些市场发生变动，资金总量大得多的外汇市场也发生了变动。到周四晚些时候，英镑汇率今年以来首次短暂突破1.5美元，这一汇率水平暗示，英国不会投票退欧几乎已被视为确定性事件。股市也上涨了。

在民调依然显示留欧顶多以微弱优势领先的时候，这些市场动向影响了人们对现实的看法。甚至英国独立党(UKip)领导人奈杰尔•法拉奇(Nigel Farage)在投票结束的时候都援引他在伦敦金融城的朋友的看法，认为留欧派处于领先。

这种认知是否改变了人们在现实中的投票？如果留欧派被视为有明显的获胜可能，这是否壮大了人们投出抗议票的胆量？或者留欧胜利的前景是否激励了原本缺乏积极性的欧洲怀疑论者前去投票？我们不得而知，但这至少是有可能的。

同时，对留欧下注的热情使出现重大金融事故的几率变得大得多，因为这使很多人暴露在蒙受更惨重损失的风险之下。在两个交易日过后，随着英镑对美元下跌近20%，世界股市经历了今年来最糟糕的两天，这样一场事故依然有可能发生，尽管它应该是可以避免的。但市场令人倒抽一口气的下跌支持了这样的认知：英国退欧将被证明是一场灾难。

这暗示可能又将有一起反身性事件。一些政治人士正在探索一条避免退欧的路径，或者是通过二次公投，或者是提前举行大选。不将退欧付诸实践的可能性被广泛讨论，至少部分是因为这两天市场表现糟糕。

如果市场不把放弃退欧的可能性当回事，那么价格应该会反弹——撤回退欧脚步的紧迫性也会减弱。如果这两天的惨淡表现继而演变成大面积的暴跌，那么政治人士想方设法从退欧回头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而那些下了对应赌注的人也将获利。

不管这种前所未有的古怪局面最终会如何发展，市场和政治这两个领域的认知和现实不可避免地相互关联和反身。曾经迫使英国政治人士接受市场现实的索罗斯又一次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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